会说英语的三轮车夫(众生相)
许世杰(左一)和他接待的外国游客合影。
头戴黑色毛线帽,身穿绿色外套,黑色裤子有些肥大,黝黑的皮肤和脸上的皱纹透露出长年累月的辛勤工作,而眼角和嘴角还是释放出和善亲切的笑意。这是今年11月记者在河南开封采访时,许世杰给记者的第一印象。今年52岁的许世杰是开封市的一位人力三轮车司机,乍一看,许师傅与所有的三轮车夫并无二样;而当他开口说话,你可能要拍手称赞了。
“In ancient times Kaifeng was called Bianliang, Bianjing,
Dongjing.During 2700 years, 8 dynasties established their capitals
here…… ”(开封在古时也叫作汴梁、汴京、东京。在2700多年的历史里,8个王朝曾在开封建都……)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,许师傅将开封的悠久历史娓娓道来。不止开封著名的旅游景点,甚至画家张择端《清明上河图》上的细节,许师傅也能用英语说道一番。在他那辆带着小篷的三轮车上,写着英语大字“Kaifeng Jason(许世杰英文名) rickshaw”。没错,这是著名的“开封詹森”的人力车。
要说许师傅多有名呢?在开封的三轮车夫中,他的外国客人是最多的,许多外国人来开封游玩点名要找他当导游。“说英语的开封三轮车夫”是许世杰的标签,而许世杰本人也成为了开封市的一个标签。在展示开封城市形象的系列微视频里,专门有一集讲他的故事;在红遍全球的旅游指南《孤独星球》(Lonely Planet)里,介绍开封,第一句话便提到了他。
许师傅第一次接待外国游客是在十多年前,他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。那是2003年5月5日的下午5点多,他在火车站附近转悠,看到一个外国人在看导游书,似乎想要寻求帮助。许师傅鼓足了勇气,骑到他身边,用英文问“你需要什么帮助吗?”果然,这位瑞典人想找住处,许师傅开价5块钱,瑞典人嫌贵,说给2块钱,许师傅答应了。于是许师傅按要求将瑞典游客拉到了一家旅馆,帮他办了入住,还将行李搬到楼上。瑞典游客非常感激,最终给了许师傅3元人民币。许师傅拿着钱,激动了许久。他说:“我心里特别热乎,我想:英语还是有用啊!”
毕竟,这是许师傅自学英语多年后第一次跟外国人直接口语交流。许世杰与英语最初的相遇,并不是非常愉快的回忆。1980年,刚上初一的许世杰一点不会英语,还因为英语成绩太差留了一级,于是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背诵和默写单词课文,终于在期末考试中得了100分。“要知道,那时班上第二名才62分。因此我开始对英语感兴趣,我就想考外语系。”
不过,上高二后许世杰就辍学当兵了。在部队期间,没有机会学英语了,许世杰却放不下。他自己去新华书店买了《新概念英语》,把4册都自学完了后又开始自学英语词典。这期间,许世杰没听过磁带,也没人可以交流英语,他说“就是自己喜欢”。
许世杰确实是喜欢英语。第一次接待完外国游客后,许世杰就开始用英文写日记,记录下这段经历。他还创作了介绍开封的英文讲解,英语越说越溜,生意也越来越红火。
日记写到第二本时,许师傅想起要和他的外国客人合影,贴在本上,还让外国人留下对他的评价、对开封的看法。2009年的一次接待,两位荷兰人在日记本上留言:“我们送你一个英文名Jason。我们欣赏你做的一切,让我们玩的非常快乐。”于是,许师傅拥有了自己的英文名——詹森。
这么多年,许师傅的日记本写完一本又一本,篇数已达到759次,这是他引以为傲的“全家福”。日记在一页页增加,开封旅游环境在一年年变得更好,不变的是许师傅对学英语、讲英语的坚持,他说“活到老,学到老,有梦想谁都了不起。”
如今,他将每一次写完的日记拍下来发在朋友圈里。一行行工整娟秀的英文字、一张张喜笑颜开的合照,记录了许世杰带外国游客游览、住店、购票、买药等琐碎的细节,也记录了一个热情好客的开封。
“蹬三轮很辛苦,我却从中找到了生活的快乐,认识到知识的重要,懂得了人生的真正价值和意义。”许世杰说,“我还得好好学英语,帮助来开封的外国人。”
《人民日报海外版》(2018年12月13日第09版 记者 叶子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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